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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散文] 军营回忆录之那片橄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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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5 03:13: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远离故土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十三日,一个令我永生难忘的日子。那天,母亲总是有流不完的泪,她舍不得让唯一的儿子远离身边,更不忍心送儿子到部队吃苦。父亲是个坚强的男人,只是在一旁语重心长的叮嘱,希望我到部队后能够有所作为。

    穿上一身潇洒的橄榄绿军装,心中不禁窃喜,更增加了我对军营生活的美好向往……汽车缓缓地驶向火车站,送行的人们跟着汽车拼命地跑着,使劲地挥动着双臂,呼唤着自己孩子的乳名,眼前的情景不禁让人落泪,人只有在那时才真正体会到与亲人离别的痛苦,体会到那种“生离死别”的滋味。“孩子,部队苦你要挺住,可千万别跑回家啊!”父亲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我坚定的点点头,隐约中父亲的眼眶已有些湿润。姐姐们一直盯着我流泪,二姐夫怕我带的钱不够花,又掏出了口袋里仅有的50元钱塞给了我。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车厢里传来了潘美辰凄凉的吟唱《我想有个家》,车内的空气异常沉闷,每个人都神情恍惚、低回不已,而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伤感,泪水夺眶而出,坐在身边的老乡掏出手帕递给我,用力的拍拍我的肩……我傻傻的盯着车窗外,看着每一处熟悉的土地,再见了亲爱的故乡!三年,以日为年的岁月,我不敢相信自己该如何度过……

第二章 踏入军营
    南口——位于北京市郊区的昌平县,也就是我们的新兵训练基地,这里人烟稀少,一片荒野,唯一的一条公路通往县城。

    军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下车就感到寒风侵肌,北方的气候与南方相差甚远,我有些扛不住严寒,缩着脑袋跟随大部队一起前进。

    我们的营房四面环山,尽管屋内装有暖气可我们并不觉得暖和,刚放下行李,一位武警警官向我们走来:“同志们好,我是你们的中队长,欢迎大家光荣入伍,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或是你们各班的班长解决。”“呵,好家伙,这官肯定小不了,真威武啊……”大家不停的议论着。这时班长开始对我们嘘寒问暖,吩咐早点休息。坐了整整一天的车,大伙都累了,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到部队的第二天就是学习整理内务和理发。部队整理内务主要就是叠被子及收拾个人物品的意思,新兵们最头疼的就是叠被子,一般的标准是:把被子叠成一个正方形,棱角分明。起初我们都会因叠不好或是叠的不漂亮,而被班长把被子扔在地上的经历。

    部队内务条例规定,军人是不允许留长发和胡须的,南口训练基地的条件较差,根本就没有专业的理发师,只是各班的班长胡乱的用剪刀、推子把新兵的头发剪的短一些而已。

    第三天,班长们便开始带我们学习部队的内务条令,纠正我们生活中的不良习惯,例如个人行为规范:不准挽衣袖、挽裤脚;走路时不准双手插兜;出门必须戴军帽;见到领导要敬礼,凡事必须先请示汇报得到批准才可以去做,那时我们的常用语就是“报告班长(首长)、到、是”而已。我在心中暗暗抱怨军队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我不禁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少年犯》,基本如出一辙。现在回想起来,部队的确需要正规,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

第三章 苦练精兵

     从普通老百姓转变为一名合格的军人的确是不容易啊!

    军人必须做的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十二月十八日,严酷的军事训练开始了,首先是基本的队列训练科目,我们每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说实话,队列训练是及其枯燥乏味的,刚开始大家很难掌握其动作要领,更谈不上什么整齐划一了。我们新兵连的班长姓司,河北人,八九年入伍,为人敦厚老实,比较体贴战士。那年我刚满二十岁,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机灵、聪明、能吃苦、惹人喜爱的 “小鬼”。司班长带我们训练算是比较有耐心的了,他很少体罚战士。

    站军姿是士兵的意志品质训练。基本动作要领是:颈要直、收腹挺胸、目视前方,这一站就是一个小时。相信当过兵的人应该有过衣领口削大头针、腰部插木板的经历吧,削大头针就是固定自己的颈部,只要稍微扭动,那大头针就会往皮肤里钻,腰部插木板是起到固定作用,这回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站如松了。

    南口镇的风沙较大,天气阴冷,不到一个星期很多战士的手部、脚部或是耳部都冻起了脓疮,我有这样的遭遇也算是史无前例了。

    除了白天这些基本的队列训练之外,就是每天早晨的徒步五公里越野和晚上九点半熄灯之后的室内体能训练和半夜的紧急集合了。我们每天是早晨五点半起床,冬季的五点半还是明月星稀,整理完内务之后就以中队为单位出操,新兵们基本上练的都是徒步五公里越野,二十五分钟内跑到终点为及格成绩。天呐!十里路?二十五分钟?能跑得动吗?大伙心里直犯嘀咕。部队的跑步必须是步伐一致,边跑边喊口令“一二三四”,一迈左脚,二迈右脚,全程跑下来大伙都是挥汗如雨、气喘吁吁,庆幸我的身体素质还不错,在这项训练科目中是吃不了亏的,每次到终点基本保持在前五名的位置。

    跑完五公里越野还不算完,“百米冲刺、鸭子步、推小车、俯卧撑”又全面展开,极其难挨的就是一个中队一百人集体做俯卧撑,“一、二、三、四……”班长不紧不慢地数着数,不把你累趴下誓不罢休。

    一个早晨的出操训练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在回营房的路上喘口气了。一支军队士兵的士气是反映其整体战斗力的充分表现,行进中歌唱部队歌曲或喊着番号就是最好的鉴证,话虽如此,但这也需要不断练习,才能做的铿锵有力、整齐划一。刚跑完五公里越野和体能训练,战士们都非常疲惫,哪儿来的力气做的铿锵有力啊!可是若大家做不到,那就只有原地踏步,直到声音洪亮、整齐,方可继续前进。

    我们这支部队是九八年血潮之后,新组建的一支以处置突发事件为主的机动部队,也是全国唯一的一支机动总队(师)。作为一名武警战士,必须练就一身过硬的军事本领,方能执行各项安保任务,其中良好的身体素质就是保障,所以,对于我们新兵来说,必须从现在开始刻苦锻炼。每晚熄灯之后一个半小时的体能训练便展开,主要科目是:俯卧撑、仰卧起坐、端腹、马步推砖,各项达标数为一百个,班长们总是一气呵成,我们这些“新兵蛋子”看的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

    迷迷糊糊之中,大概睡到半夜,我被一阵急促的哨音惊醒。“快,大家穿好衣服,打好背包到操场集合”黑暗中传来了值班排长的催促声。我一骨碌地爬下床,迅速地穿好衣服,摸起棉被便向操场奔去……操场已经有很多战士集合完毕,大伙都盯着我哈哈大笑,冲我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当时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排长走了过来凶狠地说:“你怎么回事?抱着被子跑出来了?”“嗯,刚才不是您说打背包集合吗?”我怯怯地说道。司班长乐了:“你个傻瓜,你这样抱着被子集合,能做到急行军吗?”我抬头看看大伙,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了司班长前几天教会我们打背包的方法。

    所谓的打背包,就是把被子叠成四方块,再用一根长长的背包带,按照三横二竖(汉字“井”里面多一横)的方法把被子捆结实背在肩上,我这次的闪失遭到了值班排长的严厉训斥。类似这样的半夜紧急集合,我们一个星期约摊上三四晚,有时一晚达四五次,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晚就是紧急集合七次,后来据说是一位老班长心情郁闷时干的,我们这些新兵真是苦不堪言呐!到后期我的感觉就是,睡梦中听到哨音便已惊坐床上,精神高度紧张,那时的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也许这就是条件反射吧!新兵们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有的战士训练间歇会坐在地上打盹,靠在墙角酣睡……这是什么样的坚苦训练啊!然而,更加残酷的军事训练还在等着我们。

第四章 想家的夜晚

    随着训练强度的逐渐加大,以及在这种艰苦环境条件下,我的意志开始有了些动摇,和老乡在一起聊得最多的也就是这份难挨的艰苦,我几次拿好了钱和一位老乡约定准备偷偷跑回家。“孩子,部队苦你要挺住,可千万别跑回家啊!”父亲语重心长的话语像一根皮鞭狠狠地抽打着我。是啊!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如此傻事,这样跑回家我将以何颜面对家乡父老乡亲?自己便是千古罪人啊!逃跑计划算是取消了,但对故乡的那种挂肚牵心却日夜愈重。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在部队学唱的第一首军旅歌曲就是阎维文的《说句心里话》,新兵们无不为之动容,个个黯然泪下,那时才真正的与歌曲产生共鸣了。在新兵连十个人为一个班,我是最爱“哭鼻子”的一个,到不是因为害怕军事训练苦而哭,只是那份望云之情令我惶惶不可终日,尽管在家信中都是向父母报平安。那时的我看到家人的照片会哭,睡梦中会哭,收到家人的来信更会哭,终日的迁延观望、低回不已,严重影响了我的训练与学习,司班长看穿了我的这份思乡之情,凭他是过来人,觉得应该与我好好谈谈了。

    一个寒冷的夜晚,司班长把我带到空旷的训练场,深情地对我说“好兄弟,哭出来吧,哭出来,心情会好受些!”当时的我已是酸骨透心、涕泪横流,多日的向隅而泣在这皓月星稀之夜终于得以宣泄,司班长坐在身旁默默不语,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我不停的哽咽着,无法控制心中这份悲痛,开始号嚎大哭起来,那晚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唉!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何等的脆弱啊!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很少与人交流,痛定思痛,自己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因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家书是新兵的期待,更是一种训练动力和精神支柱。我深深的感受到收到家书时的喜悦与期盼家书中的失落。一次收到姐姐的来信,不经意间姐姐流露出了母亲在我走后的日子里抑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倚门而望的盼子心切,字字句句犹如刀绞,但我没有哭泣,只是将思念亲人的心情化为无尽的动力,拼命地训练,拼命地学习,以至新兵连结束时被评为训练标兵。我基本上我是一个星期给家中写一封信,向父亲汇报自己在部队取得的一次次进步,安慰母亲:儿在外,勿担忧……

    一九九二年二月三日——除夕夜。转眼九二年的春节来临,每逢佳节倍思亲,乃人之常情,何况这也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外过春节。晚上吃完一顿美味佳肴之后,我们回到中队休息,新兵连战士们没有文化娱乐场所,连一台电视机也没有,更别说欣赏春节联欢晚会了。新兵们有的聚在一起打牌;有的看书;有的写家信,我和几位老乡围坐在一起聊天,谈笑风生。可这笑声短暂,丝毫冲淡不了我们的思乡情结。夜深了,很多人睡不着,隐约之中听得见一阵时有时无的抽泣声,此时的我只是紧咬嘴唇,泪水不禁悄悄滑落……

    一九九二年二月四日——春节。起床号依旧凌晨五点三十分吹响,新兵们依旧出操训练。中队长说,今天是春节,但大家的训练不可松懈。虽然大伙个个怀揣不满,但还是一招一式,认真地打着擒敌拳,练习倒功,瞧!战士们豪情壮志,“嘿、哈”声直冲云霄,与这远处农家的鞭炮声浑然一体。年初一的夜晚,大家吃完香喷喷的水饺,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的泪水依旧打湿枕巾……

第五章 屈打成招的谎言

    新兵每天的生活节奏是非常紧张的,每逢星期日一天的休息,大家都会去水塔洗衣服,在营房外面晾晒棉被,或是坐在阳光下看书,算是最为惬意的一天了。

    吃过午饭,司班长让我们自由活动去器械场练习单、双杠,单双杠科目注重训练身体的协调性、力量与技巧,共分为八个练习,需完成六个练习才算达标,我们只有自己平时多加练习方能达到要求,所谓笨鸟先飞,因为大家都惧怕完成不好动作而遭到“吊杠”的惩罚(双手紧抓单杠,身体悬空,未经允许不准下杠)。由于班长不在现场,大伙的自由训练还是比较轻松的,那时我已经可以完成五个练习了,属中队的佼佼者。

    由于刚吃饱饭,我忽感肚子有点不舒服,便急忙向厕所跑去。新兵训练基地的厕所极为简陋,在一片空旷之地,挖个一米多深的坑,搭起半身高的围墙,即可解决内急的问题,因全总队都是男兵,像这样的简易厕所倒也无所谓。

    厕所附近有几间无人居住的破旧房屋,经常有些不自觉的战士在里面排泄废物,支队多次通知不允许,可并不奏效。我处理好内急之后,害怕耽搁训练时间太久(一般这样的情况规定时间是五分钟),提着裤子匆匆返回训练场(从训练场到厕所,破旧的房屋是必经之路。我当时确是站在房子前系腰带)。

    这时两个老兵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定睛一看,醒目的红袖章,黄色的“纠察”二字(军营内纠缠士兵军容风纪人员),当时心中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你是在哪儿解决问题的?”其中一位老兵问道。

  “我是在厕所啊。”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落在我的脸上:“还撒谎,不老实的家伙,是在那些房子里吧?”老兵愤愤的说。

  “班长,我是在厕所啊!”

  “啪”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我捂着被打的火辣的脸庞,无数个小星星在眼前闪耀:“班长,我……我……的确是在厕所啊!”

  “咣”另一老兵一个侧踹把我踢倒在地。

    我踉踉跄跄刚从地上爬起,老兵又是迎腹一拳,我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你们,你们别打了,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啊!”

  “你说老实话,承认错误,我们就不打你?”

  “班长,我没有啊!不信我带你们去检查!”

  “好个新兵蛋子,还敢狡辩。”老兵又是一拳打在我的脸上,鼻子鲜血直流。

    这次我愤怒了,嚎叫着,挥舞着双拳向两个老兵扑去,可怜的“新兵蛋子”哪里是两个凶神恶煞,训练有素的老兵对手啊!才几个回合,再次被打倒在地……

    “班长,求求你们,别打了,我……我……是……在房子里干的,满意了吧……”我最终没能忍受一次次的殴打,开始向他们委曲求全……

   “这才对吗,早点承认,免受皮肉之苦啊!” 他们终于停止了对我的殴打。

    闻讯赶来的司班长和一排长上前质问两个老兵:“你们怎么打我们的战士?”司班长把我搀扶起来,这时我委屈的哭了:“班长,我没有在房子里解手啊,他们不信,非逼我承认不可。”司班长掏出手帕,擦拭着我脸上余留的血迹,用信任的眼光看着我,只有他了解自己的士兵。

   “你们也太粗暴了吧,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敢打人,太猖狂了!”
    司班长也发怒了。这时,我们班的其他战士都已赶来,排长一声令下,大家一起把这两位老兵揪到了总队警务处。

    后来,这件事又如何能调查的清楚啊,去厕所?去破旧的房子?我又能有什么证据呢?大家用的手纸都是一样,总不能在排泄物上写着名字吧!司班长和排长坚决要求警务处领导处理两个老兵。最后,警务处批示:经调查,两老兵欧打新兵事件影响较坏,其行为粗暴,违反了我军“尊干爱兵”的优良传统,在全总队给予通报批评,要求两老兵当面向我本人道歉……

    这就是我的新兵连,耻辱的新兵连,最窝囊的一次,一生都忘不掉的一次,更是日后成为一些人“笑谈”的一次。
发表于 2010-7-6 20:01:15 | 显示全部楼层
部队生活,是好是坏,都是值得回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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