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在心上的花

风中有我

夕阳下的小镇，弥漫着往来的喧嚣，拥挤的尘埃中夹杂秋的挣扎，微弱游丝般的气息里，路人行色匆匆，留下无助的夕阳哀叹而逝。
　　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脸疲惫，一脸漠然，炊烟在小镇的每一条街道中穿梭，灯火稀落无助，不知名的香味飘过，刺激着我的味蕾，给这个高原孤城增添了些许的烟火气息。
　　拾几片斑驳零碎的叶，贴在卧室的窗玻璃上，让阳光把秋的色彩调制成醉人的酒。曾经在春天将色彩调配成让人垂涎欲滴的****，让人迷醉不醒的咖啡般撩人心扉的浓香，还有让人浮想联翩的风情万种，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它们曾在风暖的三月里，与桃花一样璀璨，与绿柳一样折腰，与春雨一起舞蹈，却都在阳光的热吻中融化在夕阳的风里。
　　风渐渐老了，我能感受到它的手越来越粗糙，一下一下抚摸我的脸颊，像儿时割草触碰了荆棘，痛楚通过神经的传导，报告了大脑，原来秋来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
　　这条不知疲倦的扎曲河，也和缓了前行的脚步，瘦了，瘦了，瘦成了牧人腰间的布带。河床上冒出了万千颗石头，遍地英雄的头颅，静静地诉说着曾经的壮怀激烈与铁血柔情，我在秋风里默哀。
　　河两岸的灌木林，似要赶在冬来临前，燃烧尽生命的全部能量，金黄的，火红的，像浓烈的油画，灼热了我的双眸。这片黄红的海，似捐躯者的血，我读懂了它的不屈与抗争，激昂与留恋。它们是这座高原小镇鲜红的头绳，由秋小心翼翼地为她扎上，我看到了她的妩媚，似妖姬一样蛊惑着我善感的心魄。
　　我听到风的喘息越来越重，我看到曾经身手矫健的它，在崖壁、灌木林间跌跌撞撞。在似箭岁月，光阴荏苒中，它慢慢地变老，有谁还记得这就是柳芽新绽的时候，轻轻抚摸恋人面庞的它呢！
　　我看到风的脸庞苍白无色，在这一瞬，夕阳悄悄掩面而泣，它是在为英雄迟暮而悲鸣，抑或是感叹韶华易逝，容颜易老？夜幕悄然铺陈。
　　就在夜幕快要缝合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淡然的幽香，这幽香，似早春里漫山遍野的金达莱，像暮春时落落大方绽满枝头的山茶花，我循着这香，一路跌撞着寻将过去，可是，直到整个小镇都亮起璀璨的万家灯火，还是没找到这朵秋风里散发幽香的花儿。
　　带着惆怅，踏上归途。近处的狗儿愤怒地叫嚷，引得小镇上一片犬吠。远处的寺庙里晚钟响起，喇嘛们诵经声通过风儿向四处播散，突然醍醐灌顶般顿悟，这朵散播着幽香的花儿，不在山里，也不在溪边，它存于我的心中，待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它会悄悄地藏进我的心中，躲过那炎热的夏季，在万物凋零的时候，它悄悄地绽放。
　　于是，这花，有了它的名字，它叫“勿忘我”。那是一种永远不甘脆弱，不甘伏地，不屈从季节，于碧波荡漾处，于荒芜杂草中缤纷季节的花。据说这花只开在心的土壤里，永不凋谢，永不枯萎。
　　而这夕阳与落叶都无情地撕扯小镇的内心深处，痛彻心扉的哀伤。“勿忘我”虽比柳娇，比叶雅，却只能空恨无情树，不解相思愁。小镇在慌乱无助中安静下来。只有山中的野狗胡乱地唱些什么调子，或许是劝人们安静地睡下，留下一半醉意，收藏一分清醒，浪漫与温馨，迎接朝阳的到来。
　　夜悄然，勿忘我鼓定情定一生的诺言，亲情蜜意盛满江河，香醉了那几许的人空，小镇的街巷，睡梦的恋人，只是，这夜的到来，有谁能读懂“勿忘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