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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皮皮狗的故事 钰涵 [个人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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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29 00:05: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寒冬腊月,皮皮发现自己的伙伴一个接着一个都离奇失踪了,而他们的主人根本没在意这件事情。皮皮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去多想。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同类越来越少,就意味着与它争夺食物的更少,最近在路边捡来的骨头吃都吃不完,这样它也不用咧着牙齿,露出一副狠样和同伴拼个你死我活,其实即使它露出什么模样,抢到食物的也很可能不是它,因为它在身体上并不占优势。皮皮懒懒的躺在一块石板上,慢悠悠地享受着这一块大肉骨头,它心里很是得意,却似乎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笼罩着它。是不是没有对手的日子也很孤单呢?它用自己那日益粗壮的爪子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寻思着。
  这还是前几天的事情,它皮皮算个什么,只能远远的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溜溜和黑豹等比它大几倍的狗为争夺食物而拼命厮杀。溜溜眼里杀气腾腾,这股杀气冷得皮皮直哆嗦,黑豹当然不会示弱,它故意露出自己尖锐的发光的牙齿,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身子后曲,已做好借助弹力向前一扑的斗势。果然这个姿势占了优势,它跃到半空中,一口咬住了溜溜的肥耳朵不放,直到溜溜发出嗷嗷的示弱声,黑豹才松开了嘴,此时溜溜已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开了,黑豹叼起自己的战利品不停地向皮皮炫耀着,还故意将骨头咬地啐啐作响。
  皮皮从来不参加这种厮杀,它骨子里散发着“文明”的气息,而且是从它的主人小王身上学来的,可是,这种“文明”被它的同伴讽刺为懦弱。皮皮不在乎它们的闲言碎语,它还曾和它们理论:“我主人虽穷,但他是个十足的文明人,从来不对我动粗,你们哪个敢说自己没被自己主人用鞭子抽过,没当过出气筒,在这里只有我敢这样说。”这一席席话语,揭开了同伴心里最脆弱的部分,往往招来同伴一顿毒咬。皮皮说的是实话,其它的狗只能在像皮皮这样天生就矮人一等的劣等狗身上随便撒野,可在主人面前,它们连皮皮都不如。
  还有一幕是皮皮难以忘怀的,黑豹和它家主人小张玩起了投篮游戏,小张扔一块骨头黑豹这张篮筐嘴就能百分之百的接中,这是皮皮见过的最独特的投篮游戏,因为没有竞争者。皮皮想着想着,嘴角咧开一个微笑,现在是它的天下了,它才不玩什幺游戏,它要睡着吃,躺着吃,把以前的遗憾通通补回来。
  皮皮最依赖的是单身汉小王,要不是他在去年这时候把它从雪地里拾起来紧紧兜在怀里,它早已命丧黄泉了。这种感激之情是不能言表的,然而,它内心有时冲击着一种反向的情绪,为什幺它只能做狗呢?要是小王不救他一命,那么它就可以脱离这张狗皮,那时,再向阎王塞点红包,兴许有机会做人,或更高等的动物呢?皮皮有时却安天命,也许它上辈子欠小王太多,这辈子一定要做些事报答他。这是一个强大的信念,它支撑着皮皮,晚上它从不睡觉,也不四处闲逛,它那毛茸茸的看似不警觉的耳朵却像顺风耳一样,丝毫风吹草动都能触动它的神经末梢,不管是人或动物都有种共性,一旦具备某种能力,就一定要把它拿出来展示展示,而皮皮展示的对象就是老鼠,一年之内,亡命于它口中的至少有数百只。
  太阳在冬季灿烂的时候就是皮皮最快活的时候,它早就想出来晒太阳了。它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懒懒的趴着,偶尔把后腿伸出来,用嘴去咬被跳蚤弄痒的地方,又有时站起来,转过头去咬那似乎永远都咬不到的尾巴,它几经努力,转着圈儿,屁股吻到了地上,它快泄气了,躺在地上猛一回头,终于咬到了,哇,真是太舒服了!
  挠过痒后,它又稳稳的睡了,醒了之后,它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黑豹家门口。皮皮惊呆了,黑豹主人家挂出了许许多多的尸体,而小张手里拧着一个和自己体态差不多的东西的尸体走了出来。皮皮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那是被剥了皮了的黑豹?一定是它,就算是化了灰,它也能辨认。不,不是的,它摇了摇脑袋,一脸茫然。它想起黑豹与它主人之间的那场投篮游戏,他对黑豹那么好,怎幺会是凶手?皮皮咬了咬牙齿,朝小张叫了几声,就带着疑问回家了。
  皮皮忽然感到很累,他一直相信主人是爱护自己的爱犬的,如果别的主人要从这个信念中排除,那么它的主人小王一定是爱自己的,他是个文明人。可正当它在纠结这个问题时,自己的脖子已被一个粗粗的铁钳子夹住了脖子,身体的扭动与牙齿的较劲是无事于补的。接下来是一个重击,皮皮已不省人事。
  皮皮做了好长一个梦,它梦见黑豹回来了,不,它不敢确定那是黑豹,因为黑豹有着让皮皮很羡慕的皮毛,就是凭着这身皮毛,它战胜了不少情敌,赢得了卡卡的芳心。那个家伙慢慢地走近了,身上的皮都给剥掉了,有的地方鲜血还在直流,染红了它走过的那条路,少数地方已经结了茧,可这茧却因为孤独无依就自动脱落,于是鲜血又流了出来。皮皮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认定那是黑豹了,因为它的眼角处还欠着一块被血染红了的毛皮,随着黑豹的步伐,有节奏的摇摆着,依稀可辨出那是一簇黑毛。它就是黑豹!它对皮皮说话了:“哼,皮皮,等着瞧吧,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的。”接着留下一声冷笑,拖着那血淋淋的身体径直向一个地方走去,皮皮冷得浑身战抖,它看清了黑豹去的那个地方叫“重生门”,并把它记在了心里。
  皮皮被偷狗的贼给捉住了。等它从这个恶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它已被装在一个已被封死的口袋里了。它很愤怒,从小到大,小王给了它绝对的自由,它想去多远就多远,现在居然被囚在一个袋子里面,它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它暴跳如雷,拼命地撕咬那该死的袋子。然而,它的撕咬,它的愤怒,和它的暴跳如雷只是一场独脚戏而已,只有它自己知道自己演地多么的卖力。于是,它开始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角色,它开始入戏了。
  直到被关进铁笼子里,皮皮都扮演着被压迫者的角色。它看到了那个捉住的胖子,他正和另外一个穿黑夹克的人谈地热火朝天,有一会儿,胖子急了,捏紧了拳头,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居然还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黑夹克满脸堆积着笑容,恨不得把嘴角拉到眼角上,他拿出了几张红红的纸制的东西递给了胖子,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接过来,脸上划了一个大得夸张的笑脸,几块肉都挤在了一起,似乎都将油挤出来了。皮皮管这台戏称作变脸,如果有可能,它都还想品尝一下那挤出来的油是否与自己以前尝过的猪肉的油有什么不同。皮皮立刻又丢掉了那个念头,它也怕失望。
  黑夹克原来是个脾气暴躁,笨手笨脚的人,皮皮凭自己的观察力感觉到了。有一次,一只笼子里的两只白狗发起疯来,黑夹克嗖地跑过去朝笼子踢几脚,居然踢开了笼子,被囚禁的两只白狗知道机会来了,就拼命地往外逃,眼看着钱快溜走,黑夹克奋力来了个前扑,竟然用手逮住了一只,看着另一只狗逃跑了,黑夹克趴在地上左手捏紧拳头敲击地面,痛恨地都已忘记了自己的右手已被另一只狗咬得鲜血直流。黑夹克盯着那只狗,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而这反常的笑刚好被皮皮瞅到了,它感到事情不妙。
  白狗已在黑夹克的股掌之间了,他将白狗先提起,然后再重重摔下,白狗撑起那已负内伤的躯体想作最后的努力,然而黑夹克却强先一步将其从地上拎起,并加了一定的力把它朝更坚硬的地方摔去,白狗的五脏六脯似乎开了花,嘴脚的血不断地流着,腥红腥红.白狗似乎听到母亲在召唤它,它使出了和兄弟一起抢奶的力气,站了起来.这一站却激起了白狗更大的兴致.他索性摆了个射门大的姿势冲了过去,砰地一声,仿佛是阎王拍板定案:小白,你非死不可!
  皮皮吓地直打哆嗦,但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白狗已被判了死刑,它摊在一堆血泊中,吸与呼两个动作在此时玩起了竞赛活动。黑夹克急了,不急别的,就急好好的一场戏就要结束了。笨手笨脚的黑夹克变得灵活起来,他顺手拿来了一只大黑锅,匆忙地往里面倒了三壶滚烫的开水。他再次将小白扔到了锅里,此时的白狗挣扎着,它鼓大了眼睛,腾到了半空中,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苍白而无力。
  等到第二天,白狗已挂在了肉铺上。皮皮觉得生命可真无常啊!昨天还是充满活力的生命,今天就只是肉铺上的摆设了,明天说不定就会被吃到嘴里,再排泄出来被蛆这种低劣的东西吞噬.皮皮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它的命运肯定不同于白狗,也不会同于黑豹的。它坚信这一点,自从被小王从雪地里救出来,它就更加坚信了。上帝既然救了它,那就不会让它再轻易死掉。
  皮皮自从有了这个信念后,它变得平静而顺从,虽不满足于这四四方方的牢笼中,但它还是感谢上帝自己还活着,它等待着,等待着上帝为它打开那条活路.可日子看着过去,上帝的灵光始终没有降临在它身上,它有些坚持不住了,它希望自己能像逃跑的白狗一样,可谁来做那只死得很惨的另一只白狗呢。
  皮皮是众多圈在牢笼中的狗之一,它们是一条条可怜虫等待着判死刑,却也期盼着救世主的出现。那天,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从这个菜场或可称屠宰场的地方路过,男孩被这一笼笼圈着的狗吸引住了,小男孩蹲了下来,他看得那么入神,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同情。皮皮将他这眼神捕捉到了,它斗了斗精神,它准备赌一把也不要成为下酒菜。皮皮坚定了信念,朝着小男孩发出一种类似乞讨的声音,眼睛里也似乎闪烁着什么晶莹的东西。男孩不顾妈妈的阻挠跑到了皮皮的笼子前,皮皮知道生死存亡之际就在此一举了,它不停地摇着尾巴,接着蹲坐在笼里,将自己的右前脚抬了起来,希望小男孩能接着它的手,又像在说,带我走吧,朋友!男孩领会到了。他再也不肯离开,央求妈妈一定要将它买下,妈妈也似乎被这有灵性的家伙给打动了,便向黑夹克买下了皮皮。卖狗的时候,黑夹克连连称奇,他惊讶皮皮居然这么有灵性,还称下次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么有灵性的狗了,他一定要卖一个高价钱。亲爱的读者,皮皮是只有灵性的狗,可正因为有灵性,它才不会让黑夹克发现,否则,岂不是践踏了这种灵性?
  回家的路上,男孩一直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虽然这让皮皮有点窒息的感觉,可它内心对这仍未脱稚气的小男孩感激涕澪,它不停地用舌头去舔男孩的手和脸,男孩高兴极了,才不管妈妈在一旁说脏,妈妈最后也不管了,只要宝贝儿子开心就行。白天,皮皮和男孩一起玩耍,男孩跑到哪儿,它就跟去哪儿,有时男孩假装吓唬它,皮皮也就假装被吓了个半死,男孩一紧张,皮皮马上又活蹦烂跳起来.男孩骂它是个小淘气,皮皮摆动着脑袋还在地上打起了滚儿,仿佛在回应他,淘气,淘气,就淘气!晚上,皮皮等小男孩睡下后,自己便趴在他床边随便睡下,男孩用手摸摸它的脑袋,皮皮便对他瞧上几眼,眨巴眨巴眼睛,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不需华丽的词藻。
  虽然小男孩去哪儿都把小男孩叫上,待它如情侣一般,皮皮还是坚持自己每天都独自在外面游荡几小时,而且时间越来越久了。有一次居然一整天都没回家。小男孩急了,心里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在皮皮回来的第二天,小男孩就给皮皮上了绳套,男孩高兴了,而皮皮却郁闷不堪,它不再向小男孩撒娇,也不向小男孩发脾气,它只是在静静地领略一些道理,或者说等待小男孩去领悟。之所以说他是小男孩,就是说他的确缺乏某种领悟能力,而皮皮却看得越透彻,领悟的也越深。当然,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越来越大.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皮皮对自己反复说,挣脱僵绳的机会很多,可离开后,它要奔向何方呢?作只流浪狗?皮皮不愿意,在它眼里,流浪狗卑鄙龌鹾。寻找一个家?它是想要一个家,一个给予它爱与自由的家。在它的印象里,这样的家似乎只有小王才能给它。
  小王给它的爱丝毫不比小男孩少.如果说小男孩对它的爱如茉莉花般浓香,那么小王的爱却若兰花般淡雅。而皮皮更倾心于后者。皮皮记得小王午夜曾特意为自己留的那扇门,那碗白米饭.他是真正的文明人,既不会用套子也不会用鞭子,这样比较的结果就是皮皮决定找回去,哪怕万苦千辛。
  皮皮带着对小男孩的感激和对新生活的向往离开了。
  尽管皮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要找回家也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小王所在地的那股味道是它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这股味道已慢慢地以比粒子还小的形式传到皮皮那敏锐到带点神经质的鼻子里,像一块石头抛入了平静的湖面,在皮皮心里荡起层层涟漪。它异常激动,它知道离小王家不远了。它的判断完全正确并为自己所具有的这种能力感到无比自豪。它常常因长途跋涉而疲惫不堪的躺在一堆废墟里,臭气熏天,找不到一个舒适安稳的地儿,但它作的梦却是美美的:小王见了它激动地快要落泪,他们俩紧紧相拥在一起,没有言语,只有两颗超越了种类而相互理解疼惜的心在一起跳动,感染着彼此。可让皮皮颤栗的是,它发现小王的眼泪是黑色的。可它不打算停下来,更不会返回。
  一阵鞭炮声突然响起,皮皮吓了个半死。差点儿要它小命的是,它发现鞭炮已系在了它尾巴上,它感到世界末日的降临,这一砰一砰的响声像是催它下地狱的锣鼓声,皮皮几乎都不能呼吸了。突然,鞭炮声停止了,却传来一阵狂笑声.皮皮扭头望去,原来是一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少年.皮皮边跑边对自己说:我会原谅你们的。可这群家伙哪里知道皮皮的大度,他们紧紧跟去,甚至从地上捡起石头向皮皮扔去,它中弹了,他们狂笑起来,皮皮再次对自己说:我要原谅你们。
  物质的东西始终是精神的前提。自从皮皮离开小男孩家,它都没吃到过一顿饱饭,更别提一块肉了。而它也只有在垃圾堆里和苍蝇,老鼠抢食物了。其实,和它抢食物的不止他们,还有几只流浪狗也在垃圾堆里东嗅嗅西闻闻,他们从不打照面,互不侵犯,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点食物.然而,他们有时也会起冲突,例如,一块骨头,有的认为自己先看到,而有的认为管谁先看到,抢到嘴里,吃到肚里才是硬道理.皮皮也想吃到骨头,肚里的蛔虫早已闹翻了天。
  怪事儿发生了,有人在离皮皮不远的地方放了根骨头,只要皮皮稍微迅速一点儿,骨头就是它的囊中之物。肚中的蛔虫驱使皮皮马上奔了过去,可它觉得事情没那么巧便迟疑了片刻。结果就在这片刻间,骨头已落入另一只狗口中,它口水直流,脸上露出一副狠样,意在警告:你小子可别轻举妄动,骨头已经是我的了。皮皮无意去抢,第一,它的个头不占优势且有伤.第二,它要保持体力尽早找回家.突然,不远处砰的一声传到了皮皮的耳朵里,它看到那黄狗已倒在了血泊里。它的脑袋被炸开了,脑浆与血混作一团,身体在不停的挣扎,似乎在与阎王搏斗.不久皮皮就看见有人将黄狗的尸体提走了,皮皮注视着黄狗留下的那片血迹,心里乱七八糟的,我该感谢你为我消灭了一个对手吗?
  皮皮心里怪难受的,但很快喜悦之情占了上锋,那股熟悉的味道,小王的味道,也就是让皮皮最感到安全的味道弥漫着周围的空气.然而,皮皮还嗅出了另一种味道,它不能判断这种味道是好或坏,但是当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时,皮皮感到不安。
  工夫不负有心人用在狗身上也照样行得通,皮皮终于找回家了。这给小王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正如皮皮梦到的那样,小王将它拥在胸口,两双眼睛在无声的交流,这么多年你都跑哪儿去了啊?我找得好辛苦。
  一场激动的见面会过后,皮皮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想必小王已摆脱单身的日子了。皮皮正为他感到高兴时,却发现那女人正在指责小王,而小王此时手中正拿着皮皮吃饭的盆子,里面装满了饭,还加了一根肉骨头。皮皮顿时明白了,它讨厌这女人。
  那顿饭以后,皮皮再也没吃到过一顿饱饭,骨头就变成了题外话了。每次小王准备它的食物时,她都会瞪大了眼睛,在一旁指手画脚,结果食物减少了一半。皮皮知道是这女人在作怪,它也不得不相信主人的懦弱,而以前别人嘲笑它时,它一直把这种懦弱当成文明。有一天晚上,小王居然抱着它偷偷地流泪。
  皮皮的日子不好过,小王不在时就更难熬了。几天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皮皮还是寄希望于小王,但每次都让它感到失望。小王的巴掌总是还没触及女人的脸就在半路停下来,结果被女人还以拳头。有时皮皮感到滑稽,那停在半路的巴掌还会转回来,打在小王自己的脸上。
  女人讨厌皮皮,说它胃口大,她吃的饭都没皮皮多。女人讨厌皮皮其实有更重要的原因:她的血液里流淌着一种征服的细菌,她要征服她的丈夫,那么她还要征服与她丈夫很亲密的东西,去挑战丈夫的忍耐极限。而她又很聪明。女人不会想一步成功,她一点一点的极度小心,每一步都计算地很精确,这样的算计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女人又开始伤害皮皮了,有时假装不小心烫到了皮皮,有时又扮作不小心用重物压伤了皮皮,还有时不小心。女人很“不小心”的同时,默默地观察着小王,她发现小王开始由责骂,抱怨到建议,再到后来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人被这种征服的快感冲击着,她仍不满足。皮皮对小王从失望到绝望,对女人从恐惧退让到愤怒,它暗自发誓她要是再敢碰它一下,它就要给女人点颜色看。皮皮知道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真的,皮皮咬了她。骂声,哭喊声顿时如决堤般暴发。在女人的勒令下,小王捉住了皮皮,其实不是捉,因为皮皮并没有反抗,它也想与女人较量一番,小王究竟会把它怎样。女人又哭又闹,拿出了纸笔和铁锤,让小王作抉择。小王有恳求,可他似乎也别无选择。皮皮预感到自己会和黑豹一样死于非命,黑豹说中了,小王缓缓的走向了那把锤子。皮皮不怕死在小王手中,因为它的命本是他救的,由他拿去合情合理,但皮皮讨厌看到了主人眼里闪动的泪水,它想问你这泪水又是个什么意思。
  皮皮来到了他曾在梦中见过的重生门,只要它穿过去,它就有可能做人,或更高等的动物,但是,它现在觉得人有时只是自作聪明罢了,高等也只是自封的。它也可能继续做狗或其它动物,但它不愿再做回动物让人责磨,忽然,它决定不跨过这道门,它要做一个旁观者,看这个世界是怎样自己折磨自己,上演一出出滑稽戏的。                                                                                                                                           一只狗经历了一场艰辛的历程,看到了一幕幕惨剧,看着朋友们死去,它的内心有了很大的忧患,更是想来世做人。童话般的故事,折射了社会对宠物的各种处理方式,名义上的爱,不过是用来当玩偶罢了。故事充满了讽刺和深深的韵味,值得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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